公历,2013,初夏。
大学,宿舍。
最近流感闹得沸沸扬扬。
而我,很不巧的,得了场自出身以来最为严重的感冒。
对消毒水气味的厌恶让我对医院充满的抵触情绪。
——这次,我也没有去医院。
折腾了我几近4个星期,整个人都被枇杷露给洗了一遍。
自己的健康状况,我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。
估计,很久没有复发的支气管炎又出现了,整天咳嗽咳到天昏地暗。
真是要命。
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我敲着键盘,这样想着。
「喂,你觉得大学是什么?」
「哈?你脑抽了么,问这个。」
一旁的室友一脸吃了青蛙的表情看着我。
「没什么,最近有个征文叫我的大学,突然想到的。」
只是这样而已。
室友开玩笑似的随口骂了我一句,继续回到他的战斗当中。
我没有再继续搭话,说到底,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家伙。
片刻过后,我起身拿起床上的外套。
「我今天在外有约,不在宿舍,你可以抓紧机会。」
「机会你妹,把移动硬盘给我!」
室友好像最近才刚刚下定决心格式化了硬盘,原来如此。
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室友需要的东西后,我走出了宿舍。
10点。
周六的大学校园,即使是这个时间点依旧热闹。
「哟,来的挺早。」
学校门口,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对我挥手。
「彼此彼此。你今天找我出来,难道要降临耶稣?」
「你在说我吗?」
我可没说耶稣是你啊。
「总之先上车吧」
他拍了拍车后座。
我的好朋友,这里就叫他阿司吧,一个专业不同班级的同学,家住镇江,宅男一只。
把我喊出来这种事情,简直太罕见了。
「我的一个亲戚在KTV工作,大概可以免费入场呢。」
「呃?」
——结果,我们的确是免费入场了。
不过,虽然门廊看起来相当华丽,屋内却看起来怪吓人的,我点的葡萄汁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,墙上随处可见掉漆或破洞,桌子也歪歪斜斜的,就连隔音都烂透了。隔壁包厢的歌声听得一清二楚——看来阿司家里的问题也有够多的。
「你呀,有想过今后怎么办吗?」
因为隔壁包厢突然进入了亢奋状态,阿司对我吼了好几声我才算听明白。
……语塞。
一上来就直切主题,真有他的风范。
「你呢,你又是怎么想的?」
将他的问题原封不动的抛还给了他。
「我啊,最近有打算想出国呢。这次叫你出来也是想问你些出国的东西。」
事先说明,我可从来没有跨出过江苏省的土地,更不要说是出国了。
「你啊,平时不是经常和外国人还有华侨聊天么,对这方面应该还是比较了解的吧?」
——直接问百度其实更快。
我知道一旦说出口,对话将很难继续下去。所以我思考了一会儿,把我所知道的,包括签证之类的事情都告诉了他。
「真是复杂。」
同感。
个人留学是件很麻烦的事情,即使完美具备了学校要求的条件,仅仅一项签证就足够跑断腿。
「还想去?」
「当然。我可是很崇拜孙中山的,还有希特勒元首!」
阿司莫名地激动起来。但很快,发现了自己的失态,他微微咳了一下,重新面向了黑色的电视屏幕。
「对了,你又是怎么想的?」
「……没怎么想过。大概,会按照父母的意愿进入事业单位吧。虽然我也不愿意,但是等我知道后,他们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。」
「如果不去做的话,不就相当于让父母竭尽全力的心血都白费了吗。你是这样想的吧?」
嗯。
我点了点头。
「是吗,那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啦,可是啊。」
隔壁包厢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弱了下去,看来是唱到什么伤心情歌了。
「可是啊,你在大学这两年不是做了很多事吗,我还觉得你出来之后绝对会是个了不起的人诶。」
「了不起的人……还真是多谢你的夸奖了。我只是习惯到处乱逛罢了,还不忍心推脱别人的事情」
阿司露出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就算你这样看着我也不会改变事实的哦?
「算了。来谈梦想吧。」
这样说着,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土的播放器。
「可以啊。」
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我们俩个心里都清楚梦想和现实的距离,所以根本毫不在乎。
「唔,由我先开始吧。」
刚才是阿司先开的头,这次出于绅士(读作变态)方面,我理所应当的接下了话茬。
隔壁包厢已经没有了声音,看来那些人并没有通宵的打算。
而此时,阿司用他的播放器放起了音乐。
「这是什么?」
「巴赫呀。」
没错,确实是巴赫的赋格曲。
「我啊,可不像你整天没事就去欣赏古典乐啊,所以只好折中一下,现代古典乐,耶!」
原来如此,马克西姆改编的巴赫赋格曲。
和着音乐,我单手撑着下巴,盯着面前的墙壁,视线所及之处,仿佛回到了过去。
「我呢,过去曾经想当个天文学家。那时候一有空就翻起关于宇宙的书。还一度去过好几次紫金山天文台。」
「所以高考二模物理全市第一喔。」
「我说过啦?」
「嗯,说过了。」
肯定说过了吧,这也是我唯一可以和人吹嘘的资本了。
「那继续。大概是六年级吧,被迫感受到了升学的压力。」
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恶性或者良性的循环。
「能和宇宙打交道的,只有顶尖的一份子才能够做到。这也是当然的吧,毕竟,可是人类妄图弄懂名为自然的神祗一事呢。所以,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。」
播放器响起了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「自新世界」。记得这首音乐的第二乐章好像是哪个国家学校放学的铃声来着。
「这之后吧……嗯,貌似就到现在了。」
「喂喂,不感觉中间跨过的时间有些长吗?」
「闭嘴听我说完啦。」
我白了他一眼,继续动着我那早已干涩的嘴唇。
「现在的话,说是梦想,还不如说是对自己今后几年简短的人生规划。」
说到这里,我突然想起一位作家封笔前说的话。
——所谓作家,就是在独木桥上横渡悬崖,一直一直走过悬崖的工作。每一次创作,都是一次挑战。独木不单小,而且凹凸不平,一走不过去就会坠下。多数人是不会走独木桥的,因为他们知道一百人过桥九十九人会掉下去。但是,作家是愚蠢的生物,不去想掉下去的事,只想着过桥。我们并不聪明,只是一味愚蠢地走下去。
我不禁笑了起来。
人类就是愚蠢的生物。
是因为什么呢,究竟是什么才能让我们如此执着呢。父母的亲情,同窗的友情,难舍的爱情亦或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做出的大义?
究竟是什么,让我不惜谩骂父母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呢?这份执着,真的令人向往又害怕。
「自新世界」的旋律在我不经意间由E小调的慢板进入了降D大调最缓板。
「别发愣的,欣赏音乐也请挑个时间地点人物啊。」
「我又不是在写记叙文。」
发觉到意识脱离肉体的时间稍长之后,我重新回归到最初的话题上。
「要说的话,我有两个想法,随便哪个都成。第一个,我是想毕业之后找个公司啊,随便当个白领就完事了。」
「呜哇,好普通。」
「少在那碍事。第二个,就是努力学习学习再学习,然后考上海交大的研究生,之后找机会公费出国。」
结果,第二种我做的其实和阿司是一样的事情。不过阿司却好像很疑惑的样子。
「目标好明确呀。」
「嗯,因为每个学校能公费出去的国家不太一样嘛,别看我这样,想去的国家还算比较难哦。」
那一起加油吧!
阿司握着拳突然站起来,冲天花板吼着。
「笨蛋,天花板可不懂努力……话说出国的钱够吗,那地方的物价水平可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哦?小心饿死在那。」
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。虽然说在这里,他的家庭条件挺不错的,但是到了哪儿,就连吃饭都得省了再省。
「没事的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父亲去年癌症死后的保险金给了很多,还是够付2年房租的。」
他把脸转向了另一边,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。
手边的播放器仍在放着「自新世界」的第四乐章。
真是不配合啊,我这么想到。自新世界的最后部分,是抒发合家欢聚的喜悦写成的交响乐。
我打开播放列表,在肖邦的降B小调第二号钢琴奏鸣曲和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二十六号钢琴奏鸣曲之间抉择了一会儿,选择了后者——「告别」终究比「送葬」更适合。
不知过了多久,阿司的亲戚面带微笑地进入包间把我们轰出了KTV。
来到停车处才发觉现在已是天明。
回学校的路上,阿司继续和我说着毫无营养的话。
「喂!」
在我跳下车,和他说完再见,并且走了一段路后,他冲我喊了一声。
「你的梦想,挺难的呢!」
当然啦!
我朝他挥了挥手。
说的是,不管是考研出国,还是当个白领,很难呢。
看来的回去重新整理一下大学生活了。
……说起来,忘了问他了,那个混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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